☆、（四五）

張競川聽懂了，顧遠航這是在埋汰自己呢！

虧得自己一直替他考慮，這小子還是一股傻勁，半點沒變！

當下，張競川清了清嗓子，沈穩問道，“顧遠航，你到底是怎麽想的？”

顧遠航露出一個無奈的笑，踱步走到他身前，蹲下來，揚起腦袋看著他，“我心裏想什麽……我以為你是知道的。”

張競川心底發笑，這小子到底是真不明白，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？

他伸出手，端起顧遠航的面頰，來回反覆地摩挲著，目光沈沈，聲線沙啞，“小遠……你老實告訴競川哥……你心裏，到底有沒有一點在乎我？”

張競川說完這番話，喉嚨緊了緊，另一只手蜷縮在膝蓋上，無意識地收起手指。他有些害怕聽到顧遠航的回答，卻又帶著一絲期待。

顧遠航沒有推開他的手，只低了低頭，沈浸在回憶裏，神情帶著幾分落寞。

“競川哥……我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我的事情吧？”

……

顧遠航十三歲那年，發生了兩件大事。

那一年的夏天，顧母因病去世，顧家仿佛一夜之間遭受變故，顧父一蹶不振，長久地陷入喪妻的悲痛之中無法自拔。

那時候的顧遠航還小，卻也不算太小。

十三歲的男孩子，已經開始發育了。

每天早上醒來，顧遠航能夠感受到自己瘦小的身軀裏暗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，似在逼迫他日漸改變。

他的頭發越發濃密，聲音開始由稚嫩轉變成沙啞，喉結慢慢地凸顯出來，手腳漸大，個頭也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上躥，衣服和褲子都變短了，才兩個月的功夫，小男孩長成了美少年的模樣。

當然，這些改變都是看得到的，並沒有多稀奇。而真正讓顧遠航感到害怕的，卻是另一種變化。

早上醒來時，他的下/身總是濕漉漉的，他一邊懊惱地洗著褲頭，一邊細細地回想醒來之前的夢境，卻總是想不起自己夢見了什麽。

夏天即將過去，翌日午後，村裏的孩子們相邀一塊兒去本鎮水庫旁的小河畔游泳。

顧遠航是個中高手，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

對於那一天的印象他十分深刻，幾個小夥伴穿著背心褲衩一同上山，這其中便也有程博寧。

夏季午後的小河邊，男孩們脫了背心撒丫子往小河裏跳，顧遠航是最後一個下水的，冰涼的河水打在他身上，叫他忘了此前的熱意，盛夏似乎也沒有那麽難熬。

天色漸晚，一夥人游著泳，程博寧看遠山處夕陽西下，便提議大家夥兒盡早結束。

他帶頭上岸，作為小跟班的顧遠航跟在他身後，穿上鞋，拿著衣服準備往回走。

顧遠航走了幾步，卻不見身後程博寧的身影，心下疑惑，便回頭看他。

程博寧躲在一處樹叢後，脫了褲子，此時正裸/著身子彎腰準備穿衣服。

顧遠航轉過頭時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副場景，他立時屏住呼吸，目不轉睛地看著程博寧的背影。

程博寧已經成年，模樣也是長胳膊長腿的大男人，而此刻他正光/裸/著身子，毫不介懷地敞開了讓顧遠航瞧個究竟。

顧遠航看得很清楚，程博寧長了一張白凈的面孔，身上也是白凈的，有一身順順溜溜的腱子肉，肌肉緊實，紋理清晰……

顧遠航只覺得自己的喉頭緊了緊，又癢又渴，他無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，看得出神。

一陣冷風吹過，顧遠航打了個哆嗦，程博寧似乎想到了什麽，轉過身對他道：“小遠……快過來擦擦身子，晚了該受涼了。”

他這一下子轉得還挺猛，胯/下的那樣東西隨著他的動作一甩，猶如一根粗重的皮/條。

顧遠航瞧仔細了，那腿/間的東西呈嫩紅色，軟趴趴地縮著，尺寸卻依然可觀。

顧遠航如夢初醒一般，只片刻便察覺不對勁，聽到程博寧叫喚，他當即倒退好幾步，踉蹌著跑遠，背上莫名地爬起一陣寒意。

回到家，他顧不得換衣裳，立時躲進房間，鎖上門。

顧遠航背靠著門板回憶剛才眼前的那一幕，越想越覺得不痛快，心頭像是燒了一把熊熊大火，之叫他欲熱難耐。

他慢慢地滑了下去，最後蹲在地上忍不住伸手向自己的腿/間探去……

理智似乎是在一瞬間崩塌的，顧遠航緊了緊手，呼吸立時粗重，那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感襲過全身，卻又像是一陣幻覺，轉瞬間便消失殆盡了。

顧遠航起身擦幹手掌，當下只覺得羞恥難當，沒想到他會對著博寧哥的身體有這樣的幻想……

那天之後，顧遠航再見到程博寧時，心裏便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異樣情緒。好在程博寧過完暑假就去了外地讀大學，他們碰面的機會屈指可數。

上了初中，顧遠航不好學習，和一幫男同學扯皮鬼混，由此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。

青春期的男孩，對於異性的渴求總是莫名而又強烈的。就在大家夥兒紛紛傳閱印著裸/體/女/郎的盜/版書冊時，顧遠航卻表現地異於他人——對這些東西沒有丁點興趣。

有人嘲笑他，“你小子裝什麽正經，放心……大家不會說出去的！”

顧遠航擺了擺頭，仍舊拒絕。

幾個人被他掃了興，便再也沒在他面前提起這回事。

從那時候起，顧遠航隱約知道，自己和旁人，多少是不一樣的。

……

張競川聽了他的一番敘述，還未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：沒想到啊，程博寧居然是他年少時期的幻/想/對/象！

他咂了咂嘴巴，又問：“後來呢，你就一直和你的博寧哥保持友好關系？”張競川露出一個壞笑，“沒想到從他身上占點便宜，趁機圓了自己青春期的美夢？”

顧遠航能夠對他坦白心事已經十分難得，見他借此調侃自己，皺了皺眉看著張競川，“你又在想什麽呢！”語氣略帶鄙夷，“我不是這樣的人，博寧哥更不是。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……我嫂子，你也見過的。”

張競川回憶了片刻，才想起某天夜裏睡在顧遠航家中，那個穿著紅色格子睡衣的女人。

“真是可惜，換做我是你……我才不會就這麽放過程博寧！”張競川替他抱不平，“你腦子裏怎麽想的，讓他就這麽跟一個女人結婚去了，不覺得遺憾嗎？”

顧遠航眨眨眼，別過頭不看他，“遺憾什麽？”

張競川當即說不出話，也對……如果顧遠航真的和程博寧鬧出點什麽動靜，那就沒自己什麽事了。

“那後來呢，程博寧結婚去了……你甘心嗎？”張競川緊了緊心神，小心地問出重點。

他太在乎程博寧在他心中的位置了，雖然知道那個位置自己將來未必能夠企及，但是張競川就怕他現在心裏還想著那個程博寧，到頭來沒落到自己丁點好。

顧遠航沈默片刻，覆又笑道：“我一直很尊敬他的……所以我也沒想和他發生什麽實質性的行為。”

張競川感覺他這回答的姿態又嚴肅又可愛，忍不住想笑，卻又有點同情：顧遠航就這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離自己越來越遠，到最後都沒能說出自己的心裏話，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？

他的心沈了沈，微微張嘴，“小遠……”

顧遠航轉過頭看向他，“嗯？”

張競川聽到自己的心跳，撲通撲通，一聲比一聲清晰響亮。

“以後……我會對你好的。”張競川艱澀地開口，像是在鄭重地宣布某件大事，“你願意相信我嗎？”

顧遠航顯然沒料到他會說這番話，怔了怔，半天沒有反應。

張競川老臉燒得通紅，三十幾歲的人還能講得出口這麽肉麻的話，他恨不得咬斷舌頭，找個地洞鉆下去！

就在他以為顧遠航要拒絕他的時候，那人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，“嗯。”

張競川以為自己聽錯了，不敢置信地看著他，“你、你剛才說什麽？”

顧遠航露出一個害羞的笑意，咬著嘴唇答，“我願意。”

張競川幾乎快要喜極而泣了，不管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顧遠航答錯了，他都不願再重覆詢問了。

如果眼前的是美夢，那就讓他不要醒來好了！

張競川一把撲上前摟住他，兩人跌到在地，他整個人壓制住了顧遠航，不待對方開口，低頭狠狠地擒住對方的雙唇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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